文/《台海》杂志记者 郑雯馨 图/潘丽云
闽台两地源远流长的亲缘不仅表现在人际来往与交流，那些扎根两地数年甚至千百年的植物亦是鲜活的证明。厦台两地在植物资源交流、科研等方面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来往与合作，即将亮相于厦门的闽台植物园区将再度加深两岸之间的联系。
新成立的厦门市园林植物园之闽台植物园区试开园就吸引了不少市民游客前往参观。图/陈嘉新
相似的地理环境、气候条件令闽台两地的植物区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更有助于两地植物相互引种与培育。厦门市园林植物园与台湾科研单位、经营园林景观的台企及个人在植物引进、驯化、培育、科研等方面多年来的交流与合作，积累了丰富的闽台植物资源，厦门市园林植物园荣誉园长陈榕生从很早以前就构想，是否能以此为基础开辟专门的闽台植物园区，如今这个想法随着新园区的建设终于实现。
依山面海看新园
距离厦大学生公寓后山不远处，原先有一片果树林，如今果树林及周围地段已焕然一新，成为厦门市园林植物园最新的一个植物专类园区的所在。绕过闽南传统古厝外形的游客中心，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闽台植物园区，远眺可见厦金海峡，园区则三面环山，生长着木麻黄、凤凰木、台湾相思树等乔木，其中一侧山腰上正在修建的上山通道引人注目：通道分为自动扶梯以及紧急步行通道，将来市民可搭乘这条沿着山脊线修建的自动扶梯前往万石路，串联起厦门市园林植物园的其他景区。
走近闽台植物园区，视线首先被正中心一个宽阔静谧的湖泊所吸引，绿水青山之间，一株木麻黄的下半部分浸在湖中，细长的枝叶垂落湖面，颇具别样的美感。“这是东宅坑水库，水源主要来自后面万石山上的溪流。最近连续降雨水位升高，才造成了这个景象。”厦门市园林植物园丁友芳博士向我们介绍道。
顺着丁博士所指引的方向，我们注意到整个闽台植物园区正是沿着东宅坑水库环绕而建，山坡及湖畔设置了观景的凉亭及亲水平台，可从高低不同角度观赏植被或远眺群山，环湖步道另一侧铺设花境及地被花草，整体看起来层次感分明。据他介绍，在这个从2021年开始建设、占地面积约3.0公顷的园区内，预计将种植约500多种（含品种）台湾及福建特色植物，包括福建紫薇、台湾赤楠、兰屿肉桂、福建山樱花、枫香、闽楠等。根据其生长特性及整体景观规划，这些特色植物被分别栽种于半山坡上、环湖沿线或是自然形成的一处小型的专类植物区域，许多植物早已挂上了介绍植物基本信息的名牌卡，并配上了二维码，园区试开放后方便游客自行了解。
闽台植物园区这一专类园的建设，不仅能极大丰富厦门市园林植物园内植物物种多样性，更是展现闽台两地交流的一个平台。尤其园区内的大多数台湾特色植物的种苗皆来自与厦门市园林植物园长期合作的台企。丁博士领着我们来到园区入口正前方的一株绿色灌木介绍道：“这株就是从台湾来的特色物种红珊瑚，属于台湾赤楠的一个芽变品种，学名彩叶赤楠。”作为台湾的特有种，台湾赤楠的树形优美，材质细密且坚韧，而且少病虫害，是非常理想的绿化树种。
丁博士饶有兴致地对我们说，彩叶赤楠最特别之处在于，新抽幼叶颜色会随着气温变化而改变。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整株彩叶赤楠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绿植，等到秋冬时节，气温下降时叶片会逐渐变成红色，随后转为淡粉色并最终变成白色，待气温回升，又变回颇具春天气息的绿色。“所以观赏彩叶赤楠最佳时段大约春节前后，新抽的幼叶都是红色的，很有过节的氛围。”
闽台植物园区内有许多来自台湾、颇具观赏性的植物。从左至右依次是白榆、花叶牛蹄豆和菠萝蜜。
闽台植物竞争艳
除了彩叶赤楠，闽台植物园区内还有更多来自台湾、颇具观赏性的植物。譬如台湾原生的海滨植物穗花棋盘脚，它还有一个更诗意的名字，玉蕊。据《中国植物志》介绍：玉蕊属于常绿小乔木或中等大乔木，稀灌木状，高可达20米；小枝稍粗壮，直径3-6毫米，干燥时灰褐色。“像玉蕊这类型的海滨植物适宜在厦门栽种，首先它具有抗盐碱、抗风的特点，其次具备一定观赏性。”丁博士边说边提醒我们观察玉蕊的花叶，只见宽长的叶片下，倒悬着一串串绿色的花苞。玉蕊是一种优良的观赏花木，既可观花亦可观果。它与昙花相似，只在夜间绽放，待清晨便会凋零，洁白的花瓣拖着无数条细长的、粉白渐变的花蕊，更添梦幻色彩。
令人大开眼界的还有似花非花、似叶非叶的花叶牛蹄豆，它属于含羞草科植物，数枚小小的羽状叶片层层叠叠，粉白相间的新叶甚为壮观，之后会渐渐变为绿色。丁博士解释道：“很多植物的特性都是这样，要生长就要依靠绿色叶片进行光合作用，相较而言，粉白色的叶片不太利于光合作用，因此植物会自己做出更符合生存的改变。养护过程中一旦发现这类花叶植物有返祖现象，比如长出绿色的新叶，就要马上处理掉，否则整株叶片都会变成绿色，观赏性就打折扣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主要分布于福建、台湾两地的树种也将陆续出现在园区内，譬如台湾特有种土肉桂，枝叶散发着浓郁的肉桂香气，台湾常用其树皮代替肉桂加工成香料，其木质坚硬，更可用于造纸或建材。还有福建胡颓子，成熟的果实为橙红色且带有银白色斑点，作为一种特色的观叶树种，福建胡颓子不仅可用于庭院美化，还是一种极具开发利用价值的原生植物，果实可食用，以及酿酒或熬糖，茎皮纤维可造纸，叶可入药，有下气定喘的功效。还可用于园林绿化的沉水樟，其根、茎、叶均含有芳香油，还是家具、木雕的常用木材，沉水樟还是牛樟芝的寄生树种，因此具有极高的研究和商业价值。
在闽台两地开展植物引种交流的过程中，台湾地区更具观赏性的植物在闽南地区引入植物名单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尤其是厦门一直以来致力于打造“花园城市”形象。厦门市园林植物园作为一座全国性重要的对台文化交流与合作的植物园，通过台湾的科研机构及民间组织等不同渠道获得许多植物资源，据丁博士介绍，目前种植在闽台植物园区的台湾树种都率先在植物园进行驯化和育种。台湾地区特有的观赏性植物，还有多年来培育出的新品种大多能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亦为厦门的园林绿化增色不少，尤其以红色系和黄色系居多，无论是赏叶、赏花还是赏果类型的植物，都从色彩上为厦门这座“四季常绿”之城带来季节更迭的讯息。
园区内还特别栽植了台湾原生的海滨植物穗花棋盘脚，除了造型别致，其还具有抗盐碱、抗风的特点。
植物为媒叙亲缘
除了观赏性植物，闽台特色水果树种亦颇受欢迎。在闽台植物园区亲水平台一侧的草坪上，已经种上了几棵果树，其中菠萝蜜已经成熟，“这是我们自己选育的品种，果肉是红色的，而且香味比较特别。”丁博士遥指不远处的几棵龙眼树说：“这几棵是原来就在这里的老树，因为龙眼也算是海峡两岸很常见的乡土植物，所以改建园区的时候就保留下来了。”
随着园区逐渐完善，还将陆续栽种桑椹、杨桃、芒果、柚子等果树，形成一处用于展示闽台水果的观赏区。丁博士还考虑，将来是否能策划一些科普活动，带领青少年了解闽台果树的知识，他说：“比如为什么菠萝蜜的外皮是凹凸不平，是为了适应环境吗？还有菠萝蜜一开始散发出有些臭的气味，是出于什么原因等等，从一些小话题引入，培养青少年的兴趣爱好，同时对闽台两地植物也会有一定的了解。”
尽管整个园区就是以展示闽台植物为主，但植物园的工作人员以及负责景观规划设计的人员都有这样的共识：在大主题下，根据植物习性和景观营造需求进行规划，力求让游客能对闽台植物有较为系统的认知。因此闽台植物园区计划将设置彩叶植物、果树、福建特色植物及台湾特色植物四大片区，表现为亚热带常绿阔叶林、针阔混交林的植被类型。整座园区围绕中心的湖泊向四面延展，除了铺设柏油马路的主园路，水岸边的观赏步道采用条形石阶铺就，根据地势选择栽种不同品种的乔木、灌木及蜿蜒花境，甚至还考虑到四周山林的植物更新，“根据我们调查得知，山上还是有不少老树存在倒伏的危险，所以我们计划新栽种一些观赏性植被，这样一来，每到秋冬季满山金灿灿，或是一片火红，与园区相互映衬应该是很美的景象。”丁博士展望道。
目前闽台植物园区已正式对外开放，除了部分基础设施还在布置及进一步调试之外，园区内的植物同样需要等待，最终才能以最好的姿态呈现在市民及游客面前。在丁博士看来，福建省和台湾省仅一水之隔，两岸人民的血缘一脉相承，闽台文化更是交汇交融。在这一背景下开辟的新园区，自然具有深远的意义：闽台植物园区作为中国首个以台湾和福建特色植物为主题的专类园区，不仅将成为海峡两岸进行植物科学研究、科普教育和文化交流的研学基地，有助于闽台植物区系关系、地理演化关系等学术问题的深入研究，还能够朝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对台宣传场所的目标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