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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山中药 忆山中人

来源: 2024-08-13 10:15

文/《台海》杂志主编 年月



大家都晓得桑叶是蚕的主要食物,但你可曾知道桑叶也是一味药效良好的青草药。

记得老家镇上有棵桑树,它可是全村的宝树。谁家小孩得了红眼病,大人就喊他的哥哥姐姐去爬树摘桑叶,然后把一叠新鲜嫩绿的桑叶放进水里煮,煮熟,放凉,捞起叶子贴在小孩子的眼皮上,并叮嘱得把锅里的桑叶汤也一并喝了,好疏风解热、清肝明目。

这棵桑树就种在打铁匠的院子里,老有人来闯门、爬树、摘叶,铁匠有时也会心烦色难,但事关治病救人,他烦归烦,也不曾阻止过爬树者。而我们小孩子乐于去铁匠家爬树摘桑叶,还有一层小心思,那就是可以顺些桑椹回来大饱口福。那时只晓得桑椹味甘,是孩子们喜爱的水果,今日采访药师,才明白,桑椹也是药,“具补血、滋补肝肾、生津之功”。

但桑叶还不是最早进入我的认知的青草药。小时候,家里有人小便痛,母亲就会到田埂、沟边去找一种草,这种草有个显著特点,叶丛中直立着花葶,花葶不止一枝,往往数枝。在花葶的三分一或一半处,长有穗状花序,每枝花序上分布着五六枚黑褐色的种子。这种草叫车前草,那些黑褐色的种子就叫车前子。母亲把车前草拔回家,煮水给小便痛的家人喝,一天两次,家人的病痛很快就好了。我们长大后才晓得小便痛一般就是泌尿系统发炎,而今我们采访药师,就更加了解车前子的功效,除了清热利尿,治泌尿系统疾病外,车前子还能治急性肝炎、支气管炎、细菌性痢疾,甚至急性眼结膜炎等。难怪妈妈把草拔回家,并不只是把种子脱下来煮,而是整株草放进去煮水喝。

与金银花以“花”出彩不同的是,巴戟天以“根”出力。它是茜草科植物巴戟天的肉质根。我在少女时就见识了它。我生活在海边,本来无缘于它,它在深山里,长于林缘或疏林下。我姐姐医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南靖县工作,并在那儿成家立业,记得她回家时常带回一种青草药,说是南靖的土特产,叫“巴戟”。只见它呈长条状,灰黄色,外表粗糙,有浅皱纹,而每隔一小段会有环状断裂,根肉虽断,但中心又有一条根连接着,似断非断。姐姐常教我们用巴戟天炖鸭、炖排骨,汤头很好。因为生活在闽南的海边,长年潮湿,我们小小年纪就时感腰酸背痛,而巴戟天就是专门去湿的;后来我坐月子时,姐姐也捎来了肉质肥厚的巴戟天,为我强健筋骨去风湿。

还有一些印象深刻却叫不出学名的家常青草药,比如,小时候,母亲常用的中草药,还有一种,她管它们叫“双盏抱双珠”。一对叶子中间长着状如茶盏的花蕊,花蕊里又立着两颗白色的花珠,它们也是长在沟边田埂,专治拉肚子不止。其功效神奇,可谓药到病除。但我目前还未找到它相对应的学名,但愿本次的专题报道能引来药师对它的关注,为它正名。

忆往事,发现中草药果真浑身都是宝,有的全草都能用,有的侧重于各部位。根、茎、皮、叶、花、果实、种子,甚至菌,均可成为一味药,只是需找到对应的症状。

唐朝诗人王季发曾诗吟:“出山秋云曙,山木已再春。食我山中药,不忆山中人。”在我读来,他这个“不忆”,其实是“忆”,是真情相交,又忘情江湖。

如同我们与青草药的情感,常常相忘,又不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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